8.16.2016

望春‧柒(終) (瑯琊榜 /蕭景琰x梅長蘇)

柒、

終章



如果當年的高公公,是先帝身邊最了解他的人,如今留在宮中享清福的高湛,也依然是最了解皇宮的風往哪一個方向吹的人。

皇后柳氏故去,一時之間各種說法甚囂塵上,即使高湛早已卸下內廷總管的職務,還是從中嗅到些許不尋常,很快就從底下的人那兒得知一個消息,皇后娘娘去世不久,身邊一位貼身宮女就因故出宮,聽說是家中長輩病故回去處理後事,一個多月過去尚未回宮報到,宮裡已經派人往那名宮女的家鄉找了。

高湛沒在蘇宅待太長的時間,和太后娘娘只說了咱家想出門走走散散心,順便也有點嘴饞,打算去嘗嘗好多年沒吃的蘭香齋的點心。這位鬢髮雪白的老人,來時報的是他的姓,說是蘇先生一個故人,離開時為了避人耳目,走的另一個側門。赤焰翻案那年,高湛助他們是為祁王府、林氏以及七萬忠魂得以昭雪,這一次,是以他一個老宮中人的智慧,洞悉人心,並且猜到了梅長蘇在查此事,又何嘗不是出於一份長者的善意呢。


蒙大統領帶了一位貴客前來,把人請進房裡,果然是蕭景琰。

進到屋裡,梅長蘇本來坐在主人位子,見到蕭景琰便想起來讓位,「蘇先生切莫起身。」只是一句話,彷彿就將他定在原地,原來歲月並未帶走所有一切,梅長蘇從蕭景琰的眼神之中,看見了一樣的東西,此般光景與過去的其中一幕重疊,只覺恍如隔世。

而那人脫口說完,一時沉默,似乎也陷入了自己的思緒裡。

一旁落座的蒙摯,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多餘。等兩人從久遠的凝視中回神,一時都有話想說,卻也躊躇著等對方開口,梅長蘇還不十分肯定蕭景琰的來意,便瞧了一眼把人帶來的蒙大統領,蒙大統領的表情沉痛,心說小殊對不起,蒙大哥只能幫到這,他是真不曉得陛下怎麼料準的,又為何這麼急著到蘇宅來。

蕭景琰把梅長蘇走神的模樣看在眼裡,半點無奈,喊一聲「小殊,」後頭要說的話,竟比他想得要容易許多,「皇后的身後事,朕有分寸,會給柳家一個交代,其他的事你別管了,好嗎?」然後眼睜睜地,看著梅長蘇的眼神裡一簇微微跳動的光,被自己親手掐止。他以為梅長蘇至少會問,明明清楚皇后娘娘的死大有文章,為何不查?更怕小殊冰冷的注視,對他說景琰,原來你做了皇上,也變成我不認識的模樣。

但梅長蘇什麼也沒提,甚至不願說出,自己偶得貴人相助,距離真相,已然只差最關鍵的一步。他只是近乎執拗地望著蕭景琰,用林殊的方式,確認景琰真正的心意,一直到蕭景琰和蒙摯離開,柳皇后的事,好像從未有人說起過那般,了無痕跡。


近來夜裡風急,梅長蘇又病倒了。

藺晨一到金陵,就被江左盟的手下接到蘇宅給人看病,他隨意拉起梅長蘇的手診脈,念了幾個藥名讓黎綱去張羅,一陣忙完,飛流聽到他要來就躲了起來,藺公子無事可做,只好跟這個老是不配合治療,有時又開不起玩笑的病人聊天兒,「我瞧你這病,就是被蕭景琰那句讓你別管給氣的。你來,給哥哥我說說,皇帝他自個的家務事,查或不查,跟你梅長蘇什麼干係?」

猶在病中的人偏過頭去,不肯說話的模樣還挺孩子氣,藺晨見他不理人,自己說了下去,「要我說,你那時就不該心軟回來,省得哥哥我這會兒還得舟車勞頓,到金陵出診給你看病。」藺晨裝模作樣地拿扇子搧了搧,這番表示,梅宗主哪能不明白,沒好氣地喊人來:「黎大哥,去準備銀票百兩,人家藺少閣主討出診費呢。」

藺晨笑得漫不經心,說的話倒一針見血,「長蘇,我覺著吧……皇后畢竟是他孩子的母親,他不可能真不當回事,若是要查起來,這個皇帝恐怕比你還急。」

「你以為我沒想到麼?我了解景琰,他如此急著來找,要我別再查下去,極大可能是他心裡有底,現在還不到捅破窗紙的時候,絕不是他不查。」梅長蘇想通了一切始末,又回想起以前,自己總是以謀士身分,囑咐靖王勿操之過急,徐緩圖之,如今卻好像反了過來,笑著搖搖頭,心底還是很欣慰的。

江左盟的人已經找到那名宮女,許是良心難安,還未用過什麼手段,全招了。皇后是中了一種慢性毒,這種毒會漸漸侵蝕身體的底子,最末期,便是所謂病來如山倒,從此離不開病榻,氣力耗盡而死。隱約拼湊出的一個輪廓,這一路的線索,又回到了柳家之中,宮裡之事既以江湖的方式解決,最終還須回到朝堂之上,梅宗主查到的一個段落,其他的,便留給皇上去定奪吧。



入冬一日,金陵城下了滿夜的雪,蕭景琰在傍晚時分來到蘇宅,天子微服來訪,仍給蘇宅上下造成不小的騷動,然而這罪魁禍首也沒與梅長蘇客氣,當夜便留宿主人屋裡。

輾轉廝磨之間,不知不覺已過三更,蘇宅皆已睡下了,蕭景琰弄來溫水為兩人清理,手裡的動作,細緻得令人臉紅,彷彿這麼做過了無數次。完事以後,蕭景琰才上榻,重新擁住那個昏昏欲睡的人。

「朕已決定,立永熙為東宮太子。」

蕭景琰撫上他披散的長髮,梅長蘇身子有些虛軟,被那人擁在身前,他的心思也被這個消息帶遠了,倒沒有太多掙扎,蕭永熙是景琰唯一的嫡生子,僅僅三歲不到,冊立太子的時間是早了些,不過世人只道皇上對早逝的皇后用情至深,亦能平息柳家喪女之痛,算是合情合理的安排。梅長蘇回頭瞧了水牛一眼,總覺這人話說一半,又不解他凝重的神色是為何故。

蕭景琰定定看著懷中之人,語氣低沉,「朕還說了,要立蘇先生為太子太傅,入宮教導熙兒與庭生。」

梅長蘇一時間還未反應過來,待他想明白前後因果,那雙漂亮的眉眼睜得圓圓的,不自覺離了那個溫熱的擁抱,方才那一點溫存似乎已涼透,冷得他淺色的唇輕顫。

景琰是想用這種方式,把他名正言順留在身邊。但「蘇先生」卻該如何領受這份心意呢。

這段時日的溫存,是一場太美太好的夢,景琰不肯醒,自己也該醒的,男子纖細的肩上,還有紅梅般的吻痕未散盡,「恕草民,不能從命。」

「為何不能。」蕭景琰神色平靜,似乎已猜到梅長蘇不會同意,臉上甚至帶著淡極的笑意。

「陛下可知,無論陛下在位時,有過多麼偉大的功績,百姓在天子庇護之下,如此安居樂業,您為大梁付出的心血,後世都不會懷念,也不會記得陛下一代明君,而只得一筆,斷袖。」念到斷袖二字,像一柄軟刃劃在心上,梅長蘇幾乎感到暈眩。

「悠悠之談,讓他們說去。」「可梅長蘇不讓。林殊也不會讓別人這麼說景琰,陛下可知?」

「那是小殊不明白,景琰不願長蘇再受委屈。」

天子鄭重的話語,彷彿自很遠的地方而來。


蕭景琰不忍將他逼緊,輕嘆一聲,把人重新拉入懷裡。

「先生可知,朕多想天下知道,赤焰舊案之所以能昭雪,全是蘇先生為我籌謀,你說你不願意,我同意了,卻不是因為你在乎的那些世人說法,謀士又如何?擅弄權術又如何?難道我蕭景琰得了天下,就能把你為我煎熬的心血全忘了麼?」

「……陛下、」蕭景琰抬手止住他未完的話,「如果是勸我收回旨意,朕不想再聽。小殊,如果不是你,或許我現在還是那個四處征戰,不得寵的靖王,絕不可能在這裡,與你討論這個奢侈的問題。」

遲早世人會明白,於蕭景琰而言,「江山萬里,不如你。」











「何況太子太傅也不是白受的俸祿,皇子的教導一點不輕鬆,不過我信你,庭生向來敬愛蘇先生,熙兒似乎也很喜歡你,你別太勞累就行。」

梅長蘇聽著總覺有什麼地方不對,一時間說不上來,看見水牛是一臉的光明磊落,手就沒忍住,掐了掐天子的臉才算解氣。




── 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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梅長蘇感覺自己被水牛拐了,全劇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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