7.30.2013

歲歲年年三 (盜墓筆記 /黑瞎子x解語花)


三、


盤口的事兒解決了。解雨臣下了車,拒絕伙計給他打的傘,細雨淺淺地沾在髮梢、衣料上,隨他進了解家。

他想著剛才一群老伙計的嘴臉,人聲喧雜恍如隔世,他終究沒有下狠手,儘管人性自他接下解家這十幾年便從未讓他更失望。土夫子的性命總懸在一念間,他們是心底最黑暗,卻也活得最明白的人。解雨臣見過幾位成了精的老前輩,圖什麼都明擺著在那,也不怕你知道,他們曉得自己不會善終,每一次回到地上都是撿的,人命的脆弱只讓他們更強大,你能跟一群不怕死的人爭什麼呢。

反倒是這幾年混得風生水起的吳家,對這事的處理是冷硬作派,除了把倒戈的伙計送回讓解家處置,吳家的三爺已經說了,這次看在解當家的面子上不想太難看,再有下次,便不要怪他用老九門的方式辦。如此拐個彎給解家做了順水人情,倒頗有當年吳三省的派頭。

一行人跟著當家的走進解家前廳,解雨臣坐在上位,隨手接過一旁老管家泡的溫茶,抿了一口,近日緊湊的行程沒讓他顯出一點疲態,做起事來只更加順手。

手下見當家的臉色,手腳麻利地點著為明早下地準備的傢伙。這次的斗說不準是凶或別的,聽說這次要下的與地下城帶回的東西有關,吳邪和胖子怎麼說也要跟去,前幾日都連絡妥當,幾方人直接在當地會合。或許成員使然,解雨臣錯覺又回到幾年前,那時他們為了老九門的秘密,個個都願意拿自己人生去賭,不求能得到什麼,現在想想或許老了幾年,再難回到那個揮霍的年歲。

正想著,解雨臣抬起頭,看見黑瞎子人隨意站在門旁,幾個伙計向他問好。他看不清那人墨鏡下的表情,卻隱約感覺他和自己想著差不多的事兒,笑得沒心沒肺。

歲歲年年過去,你亦不曾錯看,你們的未來在手裡緊緊握著,正溫熱。



TBC


7.18.2013

歲歲年年二 (盜墓筆記 /黑瞎子x解語花)


二、


有時黑瞎子發現,他並不怎麼記得以前的事兒了。

很多畫面已經散佚,再也找不回。孩提時代,他還住在京城裡的大宅,身邊印象裡還有幾個奴才丫鬟,其他更多就記不清了。對那住過幾年的府邸,也只剩大院裡的樹蔭,和那個養著水草金魚的大陶缸。

父親長年不在家,久久才能見上一次,待到後來幾乎也是不曾回來的。少少幾張照片上,父親是個很時髦的男人,喜穿那時富家子弟去西服店訂製的手工西裝。母親則是十分傳統的女性,在過去大約是要嫁進王爺府當福晉的大家閨秀,平時沒事讓丫鬟梳個典雅的髻,在家也穿著旗袍,下擺要比後來那些改良過的再長些,用光鮮綢緞給裁的式樣不出幾種花色,但他好像還有碰觸那貴氣折光的記憶;後來父親沒回家,倒也見母親穿過幾次無袖或長及膝的款式。

記憶裡父親並不多話,而母親總是你爹、你爹如何如何地唸著,或者煩惱他那對大夫都沒法治的招子。民國以後許多稱呼都變了樣,或許也是人情應對不復以往的緣故。


黑瞎子沒受過幾年正規教育,讀書認字還是母親請來的先生教的。大了以後去了國外留學,父親前幾年死在外頭一個女人公寓,而那個母親守了大半輩子的家,回國後也沒能回去看看。

開始下斗以後,黑瞎子終於曉得以前那位清瘦的教書先生是什麼樣的教法,如今他在斗裡使的功夫,絕大部份都是那段學習的時期打的底子;幼時家境雖不如以往,但他從斗裡掏出的多數物件,還不如家裡用來煮茶的杯壺茶碗。

他像這個時代布下的一枚重點棋位,有時他覺得啞巴張是他見過活著最辛苦的人。他其實還挺信命運說法,所以,人生一去不回頭,遇到哪個有契合想法的人,抓緊了就別放手,千萬別錯過。




TBC


7.16.2013

歲歲年年一 (盜墓筆記 /黑瞎子x解語花)



你已忘了去算,這些往後的日子該如何去過。



一、


雨水從開始毛絮般細小,漸漸下得滂沱。

落雨聲籠罩整座城市。

解雨臣走在北京街頭,路上沒幾個行人。這麼走著,只見他在路旁遮雨棚下收了傘,隨手拍過西裝肩上的水氣,走進一間不甚起眼小店,落地的玻璃窗給溼氣打得一片白霧,包圍住男人纖瘦的身形,只隱約顯出個淺淡身影。恍然之間,像他於眾人面前所隱藏的另一層面貌。

你看著他,以為還近著,然而走得更前,才發現距離並不由你決定。

其實,又有誰能猜透戲子的千百種姿態?一個人這一輩子,也不過在各種不同角色間流轉,走過了,將箇中滋味一一嚐遍,曉得日子是怎麼一個過法,結局早已等在那兒。


約莫半刻過去,待解雨臣再自店門走出來,手裡已多了一個深黑色提包。他沒急著打傘,得空的右手從西褲兜裡摸出手機接聽。

這通電話講得很長。先是聽了一會,冷淡的表情在某一瞬變得凝重,而後冷冷開口,清亮的聲音像隔層薄冰,平板板的,卻又低徊得像情話一般溫熱。他皺眉時說得急一些,驟然止住,再聽已換上鬆口氣的表情,彷彿也跟著話聲的另一頭一同經歷了那些驚心動魄。

午後的雨來去一陣,他抬頭看向天,厚重的雲層開始遠去,地上積的水窪,倒映後至的陽光,短暫得像一場夏日的夢。

對電話那頭又交代幾句便掐了線,解雨臣拿了提包和傘,走向來時的方向。

整條長長的大街,這時才像是醒了過來,他走在人群中,一下又成了北京市的一部份。

他活著世上二十有餘,有時給命運拎著,有時他拍落膝上塵埃,站起身繼續前進。總想著「別回頭罷」,人活一生可擔不起這反反覆覆的折騰,卻總會在路口旁的樹蔭等待停留。然而多數時候,他記憶裡一處柔軟心思,與他並肩前行。

如同走過人生一般,走在眼前的街道上。




TBC